长安。

A voice that says I'll be here, and you'll be alright

【弓凛】The flow of life(6)


       仲夏之夜,自然界的生灵万物都在忙活它们的演唱会,欢祝这样一个宜人的暮晚——夜莺是天生的歌手,在树的碧影间唱着悠扬婉转的曲调;草野里的蟋蟀、螽斯是最合格的伴奏,萤火虫提着灯前来捧场;蛙先生捺不住寂寞,在田埂里、池塘边也要炫耀一下它们的好嗓音,接替嘶鸣了一个白天叫累了的蝉;夜来香的幽芳仿佛给空气中涂抹上一层淡紫的蜜色,使得整个夜色都变得朦胧醉人起来。凛躺在床上,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望着遥远深邃的夜空,回想起不久前就在这满天繁星下进行的对话,以及年轻人闪烁着笑意和忽明忽暗的光的眼眸。那双眸是为着什么而染上笑意的呢?因为她过于稚嫩而理所当然的回答吗?当时凛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会儿,便认真地开口:“命运这种东西,我相信哦。但是——”

       顿了顿,凛瞧着Archer并没有讶异的反应,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,便继续说道:“但是,如果真的存在命运,那其中一定也有人的思想的一部分吧?比方说,如果相遇是命运、离别是命运,那么在相遇到离别的过程中,两个人会产生怎样的羁绊,是由人决定的吧?或者说苦难是命运、曲折是命运,那么究竟如何在苦难与曲折中生存下去,也是取决于人的意志吧?命运或许能决定事物的结果,但它绝不能左右悲喜的结局。因为悲伤或喜悦、崇高或渺小,都是由人来感受定义的,世界不过是按照它的轨迹发展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 Archer的眼中就是在那时落入了细碎的星光,她从未想过这双沉毅的眸笑起来时有多迷人,因而为那奇异的景象一时间愣住了。回过神来,Archer仍是微笑地望着她一言不发,少女终于忍受不了有些暧昧的氛围,便开口打破了沉寂问到:“你、你笑什么啦?我的想法很天真吗?”

       “啊,不。”年轻人急忙否决:“该怎么说呢,我在想不愧是你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嗯?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   “我的意思是——个性鲜明的人是不会将生活的失意归结于命运的。”Archer说道,“他们能从挫折与不幸中找到积极的意义,并用乐观的精神战胜这一切;或许对他们来说没有彻头彻尾的悲剧,因为要使之成为悲剧,那么其中必有动人的篇章;而那些光彩照人的断章便已足够构成生命的全部意义。内心强大的人,才能说出比别人更为耀眼的话来,而你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人。”

       “那你呢?你相信命运吗?”凛好奇地问到,想要知道Archer对此持何种态度。

       “嗯,我也相信。有些人和事,遇见便已是命中注定。”肯定的回答,却让人摸不清背后的真实含义。遇见便已是命中注定——他是想强调,人注定无法逃脱命运的选择么?

       “是一个现实的悲观主义者吗?”凛喃喃道,因抵不过睡意而阖上了双眼。一阵晚风从敞开的窗口处吹来,像一个清凉的吻落在耳畔,催着凛迅速进入梦乡。也许今夜少女的梦中,也会有满天璀璨的星光与悠扬的夜曲吧?那色彩与乐音是否足以点缀一个少女甜美的梦呢?

       第二天凛意外地起迟了。也许是昨夜的梦留着她多睡了一会儿,因而当少女发现屋外的阳光已太过刺眼时,收拾好下楼桌上便只剩了为她留下的那一份早餐。母亲习惯了在清晨与友人相约去园地里摘一些新鲜的蔬菜,而父亲与Archer必是又一头钻进工作室里敲敲打打去了,因为此刻她还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叮叮当当声,与蝉鸣一起构成这个夏天最为独特的噪音。凛嚼着嘴里的吐司面包,心想过一会儿将衣服带到水井边洗净,再约上绫子下午去河里游泳,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——夏天就是应该与水扯上些什么联系,才能在炎炎的金黄色中找到一笔清冷的色调,使整幅画面都和谐舒适起来。这便是乡村的一个好处,在镇上绝无避暑的地方,那些富丽堂皇的屋子里,晚宴上女眷们淋漓的香汗要闷得人喘不过气来。凛还记得年幼时随父母去过公爵夫人的客宴,尽管穿上了漂亮精致的裙子,得到的却除了些与奉承无异的夸奖外,更多的是烦闷与无聊,以及虚空的物欲横流的快感。当然凛那时还不明白这些,她只觉得在宴会中高谈阔论、极度亢奋;在舞池中天旋地转、耳鬓厮磨的男男女女们,被头顶过于耀眼的灯将灵魂烫了个空而大的洞,永远也无法满足、什么都不能够填补……他们的灵魂就这样带着空洞去交谈、去掠夺,最后自然也什么都无法得到,抱着遗憾与残缺在生命的舞台上谢幕。当然于盛大的舞会中也不乏一些奇妙的、能够被称之为缘分与故事性的偶遇;或者心与心碰撞交流而产生的真情实感,但那如同蚌壳里的珍珠一样稀少而珍贵,因此凛不愿再去参加这样的晚宴,没过多久又因为父亲的病而搬到乡下来了。

       Archer出来倒水时正好看见凛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,便笑着调侃到没料想大小姐还有赖床的习惯。凛气鼓鼓的反驳说“这只是意外啦,意外。”她虽然间或有赖床的行为,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能自觉的早起,因而睁圆了眼瞪着男人以示不满。Archer没有理会,只是仰起脖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,将杯子放下,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带着笑容示意:“这里,有面包屑。”便自顾自地回了工作室,留下凛茫然地摸着嘴角将面包屑拈下来,换成更为恼羞成怒的表情,除了抱怨一句“真是个会给人找不痛快的家伙”,便拿他的背影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   水井边生长了一些凛不知名的小花,纯白、浅黄、淡粉,柔柔地舒展着它们的花瓣,在青草的掩映中显得可爱极了。凛忍不住采下一些,又用枝条编了个花环,放在篮子里洗净拧干的衣服上,提着去找住在不远处的美缀绫子。绫子爽快地答应了下午在河边见面,又眼尖地指着篮子里的色彩问到:“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   “啊,是我在水井边发现的小花。”凛回答,“因为觉得很好看就摘了一些编织成花环,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。”说着将花环从篮子里拿了出来,想要戴在绫子的发顶。

       “不用了——”绫子握住了那只洁白如玉的小手,最终使它落在了凛自己头上。“鲜花就是应该配美人嘛,凛你比我要更适合这个花环哦!”这话惹得凛瞬间红了脸,但旋即绽开笑容说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下午见哦!”两人道了别,凛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家去了。

——TBC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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